Pathogen`

叫我菌菌就可以啦~

【风情】情坚胜磐石(三)



风信觉得自己快疯了,天知道慕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。这些天这小子也不知怎么了,整天哭哭啼啼的,泪是不值钱了。更严重的是,他跟中了邪一样,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,突然冒出的声响都能把他吓到,但他从不说害怕什么。

“我好害怕……”

“你怎么了?你害怕什么?”

“……”

这已是他们的日常对话。风信能不饱受折磨?

 

那日他在洗澡时就隐约觉得不妙,果不其然,一出浴室就听见卧室传来慕情撕心裂肺的哭喊。一奔进房他就看见慕情裹着被子,侧躺着蜷起身子,哭得像是要晕厥,心里那叫个害怕。他瞬间忘记了一切,如之前的慕情一样扑过来,主动揽他入怀,像哄孩子一般哄他,毫不嫌弃地抹掉他的眼泪。一时间负罪感重重地压向他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
“你…你不抛弃我了……”慕情抱紧来人,抽抽噎噎地问道,生怕他又离开。

“瞎讲什么?怎么会抛弃?”风信不假思索地回应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。若换做平时的他,估计是自己都要翻个白眼。

慕情哭得大脑缺氧,得到安慰后还不住地喘着气,最后一点一点平静,再一次在那人怀里睡着,看来是累得不行。

风信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,发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,这才发现自己慌乱得要命。

能不慌乱吗?!遇到这种情况谁能淡定?他暗自想着,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
 

下一步很难办!这是他几天来得到的结论。慕情真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,他几乎一刻离不开风信,干什么事情都要陪。风信一离开他的视线,他就要慌张地哭,哭声感染力颇强,听者与之齐悲。

风信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,这几天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。他不喜欢一天到晚和那人待一起,不喜欢他时不时与自己的肢体接触,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掉的眼泪,不喜欢他回避自己的询问。

可不喜欢又能怎样?经历了上次的事,风信感觉这小子真的碰不得。连脾气都不敢乱发,稍微露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,那人就跟被怎么了一样委屈得缩成一团,还很害怕的样子,让人万般无奈。

这几天他们整得跟闭关一样,不与外界往来。并不是风信想这样,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此下去解决不了问题,他担忧得要命,一心想着带慕情去看心理医生。奈何这小子一点也不配合,不仅不配合他让他内部解决,还死活不肯和他出门,弄到急时又要抹眼泪。与其说在闭关,倒不如说两人在无形之中争斗着,谁也不肯向对方就范。

“咱们去看看医生吧。”

“不要,我不想见其他人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
害怕你个头啊!风信面部扭曲。

“可是你总是提心吊胆的,天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毛病?不去看病,你要一直这样?你受罪,我更受罪,你知道这些天我多难受吗?你也不告诉我你看到什么,害怕什么,然后就这样僵持下去。我真的从来没像这样……”

慕情表情越来越不对,风信立马住了嘴,暗道不好,一激动把心里话说出来了。

“我跟你去就是了……”慕情缓缓低下头,破天荒地同意了。风信松了口气,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
殊不知慕情眼中的光黯淡下去,落寞的表情和身旁人对比鲜明。

他的心思,那人终究了解不了……

 

慕情很怕生人,尤其一望见心理医生,一个劲往风信身后躲,劝了好一会儿才胆怯地坐下。医生光看着他俩的举动,以及慕情紧挨着他的同伴,低着头的样子,就把状况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
宁静的房间,把气氛渲染得有些紧张。风信简略把事情陈述了一遍,和医生并没聊两句,而慕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,一直低着头。

风信看出来医生其实有话要说,但碍于慕情在场,欲言又止。不应该是和慕情聊吗?风信皱了下眉,表示不解。

“我可能需要和你单独聊。”医生自然读的懂风信的心思,静静地说道。

“不要!不行!”一直沉默的慕情比风信反应更快,突然抬起头喊道,继而又转向风信,“我不要和你分开!”

风信嘴角抽搐,尴尬的要命。医生却是心理素质极高,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,他认真地看着风信,和他做眼神交流。突然,他微笑地点了点头,示意他们可以走了。

风信心下了然,抚了抚慕情的背说道:

“好了好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

这正合了他的意,慕情迫不及待地起身就拽着风信走。医生默默地跟着,不易察觉地在风信手里塞了张纸条……

 

“风信我们以后不要再出去了,今天那个医生……”

“唉,行了行了,你快睡吧。”风信快要受不了这种父亲与儿子的相处模式了,每晚都要把这儿子哄睡着,还得听他在那念念叨叨,好不郁闷。

“抱我。”

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那人。并不是他风信喜欢和人腻歪,要换做以前,他保准受不了,不仅会惊讶地骂人,还会很嫌恶,更何况对方还是慕情?可几日的相伴,风信竟是已经习惯了这件他平生最讨厌的事。一开始他当然很抗拒,要不是那小子像个孩子一样哭哭闹闹,他死都不可能像这样拥着他,和他同床共枕。那时的他虽是被逼的这么干,但内心的嫌弃从未消失,而如今的他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。一介直男,潜移默化中在改变。

习惯真是一个强大到可怕的东西,风信平静地望着慕情,思索着。

但他不是来思考人生的,风信待慕情睡着,小心翼翼地离开了。今晚的事很重要,关系着慕情的病情,那张叫风信晚间独自去医院的纸条,暗示着他今晚是个重要的转折点……他终于有希望摆脱折磨啦!

小镇的夜一如既往的宁静。宁静,又掩盖不住夜幕下那人扑通扑通不宁静的心。风信手心渗出一层细汗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。

 

可能是因为他预感到了这场景。医生的脸色相当沉重,当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了,这种情况遇到的少之又少。

“你了解他吗?能告诉我他的从前吗?”医生问道。

“他以前不是这个镇上的人,好像他父亲很早就过世,他的母亲也未陪伴他太久。”

“这么说来,他是个孤儿?大概什么时候是的?”

“不太清楚,貌似很小的时候……”

“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过往的生活?”

“没有。那小子,性格古怪孤僻,还阴阳怪气,别别扭扭从不提这类事。”

“你和他关系如何?”

“自他来了这就和我同居,关系并不好,经常吵架,互相看不顺眼。”风信如实回答。

“但他似乎很依赖你……”

“那是从森林回来才这样的,我当时只当他是吓到了,谁知道这么多天一直这样。医生,您知不知道这什么情况啊?您说那小子没事吧?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?他会不会一直傻下去?”风信打断了他,按捺不住担忧的心情。

“年轻人,冷静一点。”医生看得出他的慌乱,摆手制止,“我大概知道是什么。”

医生说着就把那本放在桌上的书摊开了,示意风信看一看书上的内容。

“魇魔?”

“是的,一种嗯……很神秘的怪物,至今人们对它了解甚少。它窥测人的内心,展露人们内心真正的恐惧,无限地放大,这是它的可怕之处。你那位同伴,可能遇上了它。”

风信怔怔地看着书上的图。那怪物看着不真切,没有具体形状,如一团黑雾,却有一张狰狞的面孔,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。

“您怎么保证?毕竟这东西这么罕见……”

医生稍微沉默了一下,慢慢开口:

“我也只是猜测,看他的反应,以及你说的话。他是个孤儿,他可能是一个幼时就受暴虐对待的孩子,因长期过度压抑,导致性格孤僻。这种孩子,往往缺乏安全感,却又不敢轻易展现自己的恐惧。心思细密,警惕,胆小,自卑,难以与人相处。孤独,是他真正的恐惧。”

风信一愣一愣地听着,没想到还能扯上他的过去。这么严重?可是慕情明明是一个那么坚强的人,什么都不怕……不对,他真的坚强吗?表面看起来是这样,但内心呢?你敢保证了解他的内心吗?

“这种情况我帮不了。他很依赖你,说明他内心深处是信任你的。他应该平时不轻易说出自己的心思吧,这种时候他很容易展露他的恐惧。你好好照顾他,耐心疏导他,这是唯一的办法。他若是一直这样,后果将会不堪设想……”

后果将会不堪设想……

 

慕情从睡梦中惊醒了,他梦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一天。那一天,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,绝望与无助是他仅剩下来的东西。他徘徊游荡,不知如何是好;他放声大哭,也无人过问。

沉痛被他从睡梦中携出,他迫切地寻求安慰,但不留余温的床榻是他所寻到的唯一。

风信不在这儿……

慕情再也忍不住,泪水决堤而下。他哭得悲痛欲绝,如那日清晨一样。

他不是傻子,这些天风信的每一个举动,他都观察地一清二楚。那人在陪伴与安慰的下面,掩盖的是烦躁的心。那人时不时表露出的不耐烦和嫌弃,像刀一般刺痛了他的心,此刻被无限放大,变为撕扯般的疼痛。

 

如果连风信都抛弃他了,那这世上还有谁在乎他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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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慕冰 @Return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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